在十一时五十五分,只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,从闸口处走了出来。那一男一女两人,同时迎了上去,叫道:“妈!” 高翔心中,暗自冷笑了一声,心想这倒是好办法。用一个老妇人来进行这项工作,那的确是容易掩人耳目的,但不论你们安排得如何巧妙,都不中用了!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高翔特别注意那老妇人身边的搬运夫,那搬运夫的推车上,有三只崭新的,深蓝色的大箱子,看来这三只箱子,都十分沉重。 那老妇人和一男一女,向前走着,云四风,穆秀珍和高翔三人,跟在后面,就在快要走出机场之际,机场的大钟,敲响了十二下。 午夜到了! 只见那男子将手中一只手提箱扬了扬,那老妇人立刻将手提箱接了过来,随即将手提箱打开了一道缝,看了一眼,立即合上。 然后,又见她向那三只大箱子拍了一拍,转身向外走去,高翔心中在暗叫着;他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,现在正是下手捉住他们的时候了! 他立刻奔前了几步,拦住了那老妇人的去路,一伸手,便已将那只手提箱,在老妇人的手中,抢了下来。那老妇人愕然而立。不知所措。 而那一男一女则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,那男的大声喝道;“做什么?你抢东西么?” 高翔一翻衣襟。现出了警员的徽章来,冷冷地道;“别装佯了,我们是警方人员,你们的事情犯了罪,举起手来!”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,已经赶到,早已掣枪在手。 而驻守在机场的警员,是早已得到高翔通知,一齐赶了过来,刹那之间,那一男一女和老妇人,连那搬运夫在内,已被团团围住了! 搬运夫吓得面色发自,连忙说道;“不干我们事的!” 高翔道;“自然不干你事,你走好了!” 搬运夫放下手推车,连忙走了开去,那男子仍是满面怒容,道;“这算什么。你们是警方人员,请问我们犯了什么罪?” 高翔冷笑了一黎,扬了扬手中的手提箱,道;“这是一箱钞票,而在那三只大箱之中,有大量可以印制伪钞的纸张在!” 那男子一呆,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来,道;“警官先生,你的想像力实在太丰富了,你不去改写幻想小说,实在是一种损失。” 高翔厉声道;“你不必抵赖了,你们在午夜进行交易,我们早已知道了,而你,你袖扣上少了一颗铜钮。那又是怎么一回事?” 那男子的神色越来越镇定了,只见他扬起了眉,道;“噢,衣袖上少了一颗铜钮,也属犯法的么?这倒是千古奇闻了!” 高翔究竟是极其机灵。极有经验的人,这时,他已经知道事情有些不妥了,因为若是人赃并获的话,对方是绝对不可能如此镇定的。 但是,高翔却还是不明白,他这方面毛病出在何处! 他吸了一口气,将手提箱放在膝盖上,“啪”地一声,将手提箱盖打了开来。箱盖才一打开,高翔的面色便变了,箱中只是几件衣服! 高翔迅速翻了翻,箱子中实在不可能有别的东西! 他又下令道;“打开那三只大箱子来。” 几个警员合力将三只大箱子搬下,打了开来。 等到那三只大箱子相继打开之后,云四风,高翔和穆秀珍三人。只是面面目觑,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因为箱中的东西,已全被抄了出来,而除了各种各样旧衣服之外,根本一张纸也没有,而且,那三只箱子,又是绝没有夹层的。 那男子冷笑着,道;“警官先生,你想像中的东西在哪里?我看你显然找错人了,我是有名有姓的正当商人,才下机的,是我的岳母!” 高翔知道自己失败了! 他失败得十分之惨!而且,他还要面对对方的嘲弄! 那实在是十分难堪的一件事!他明知那男子一定和贝泰有关的,否则,绝不会那么巧,他衣袖上少了一个铜扣,而且恰在午夜和老妇人交换手提箱-- 当高翔一想到这一切巧合的事情之际,他的心中陡地一变,他明白了,他们中计了!他们认为那是唯一的线索,但这却全是敌人故意安排的! 从穆秀珍在车中听到那句“午夜进行交易”起,一直到木兰花住所厨房中的“失落的钮扣”以及此际出现的一男一女,全是“暹逻斗鱼”贝泰故意安排来引他们上当的,而他们全然不觉,一步步地走进了贝泰所安排的罗网之中! 高翔想起,刚才自己还在以为对方是鱼儿,快要落进自己撒开的网中而在高兴,却不料自己反成了鱼儿,他不禁苦笑了起来。 而这时,他也明白贝泰作这样安排的用意了,木兰花料得没错,今晚午夜,一定有一批伪钞的纸张运到本市而易手,贝泰明知那是最危险的一刻,所以他才特地安排了一个少了一粒铜钮扣的人,来吸引高翔的注意力,以便他的交易,顺利进行! 现在。午夜已过,贝泰的交易,当然也已大功告成了! 高翔的心中,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沮丧! 那男子一手叉腰。一面冷笑着,道;“如果没有查出什么违禁品的话,警官先生,请你吩咐你的手下将衣服放回箱子可好?” 高翔忍受着他的嘲弄,他不说什么,只是挥了挥手。 那几个警员忙将衣服又放回衣箱中,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也帮忙着,等到三只大箱子全都阁上了盖,那男子才又道;“我们可以走了么?” 本来,虽然这次遭到了惨败,但是还应该对这三个人进行跟踪的。但是一则,因为高翔户受的打击:十分之大,令他几乎没有勇气再进行下去了。二则,他们的目标都已暴露了,是以再要进行跟踪,也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了。 所以,他只得道;“很对不起,一项错误的情报,使我们有了这次错误的行动,你们没有事,可以随时离开机场了。” 那男子冷笑一声,道:“你不必抱歉,警官先生,你的行动,至少使我对本市的警政,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了,再见!” 高翔的脸上虽然是有化装的,但是他的脸色,这时却也变得十分之难看,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,也是一言不发。眼看着那三人离开机场。 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开去,高翔等三人,还是呆呆地站着,忽然一个机场职员走近来,道:“哪一位是高翔先生,有你的电话。” 高翔呆了一呆,道;“电话?” “是的。”那职员十分有礼地。说,“在办公室中。” 高翔叹了一声,他们三人跟着那职员,一起到办公室中,高翔拿起了电话,道:“我是高翔,你是谁?” 电话的那边,传来了“哈哈”一笑,道:“是高主任么?对不起,我和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,害得你扑了一个空!” “你是谁?”高翔怒吼着。 “别激动嘛!高先生,我,当然是你想要捉到手的人!” 高翔略定了定神,他已经听出来了,那声音和在木兰花家中,制住了穆秀珍的那个高个子的声音,十分相似,那是贝泰! 高翔一字一顿地道;“贝泰,你别得意,你别以为印制伪钞的纸张己到了手,就万事顺利了,你还要过许多难关!” “高先生,我的意见,却和你略有不同!”贝泰的声调,显得极其得意,“你别忘记,我们印出来的钞票,是和真钞没有分别的:就算整箱拿到银行中去兑换,银行也是不会拒收的。至于今天晚上的玩笑,我再抱歉,替我问候木兰花!” 高翔还想说什么,但是电话却已挂断了。 高翔呆呆地握着电话听筒,好一会儿才将之放了下来。他的心中,像是压着一块千万斤重的大石一样,心境沉重到了极点! 他一生之中,遇到过不知多少凶恶狡猾的敌人,他的一切事情,也不全是一帆风顺的,但是他却觉得,贝泰是他到目前为止,所遇到的最凶恶最狡猾的敌人,而且,这件伪钞案,也是最棘手的一件,到如今为止,她只有被贝泰玩弄的份儿,而他的手中,绝无线索! 最糟糕的是:木兰花在事情一开始,便中了暗算! 想起了躺在医院中的木兰花,高翔更是心如刀割,他除了呆呆地站着发呆之外,几乎什么也不想做,若不是穆秀珍大声叫他。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会站到什么时候。穆秀珍一面叫着她,一面问道;“高翔,我们怎么办,你别呆着不出击啊!” 穆秀珍的话,令得高翔陡地震动了一下。 不错,不论怎样,总得想办法,而不能呆着! 贝泰在他成功了之后还要打电话来嘲弄自己,那样做的目的,当然是想令得自己情绪沮丧:如果自己只是发呆,那又中了他的奸计了! 他使劲摇了摇头,道;“秀珍,你说得对,我们一起回警局去,虽然贝泰有了版模,又有了纸张,但我们还是可以设法阻止他的。” 穆秀珍的情绪,本来也不是不沮丧,这时他们相互鼓励着,精神为之一振,一起离开了机场。驾车回到了警局,高翔一回到办公室中。便发了几项命令。 他所作的措施,全是针对着伪钞印刷的,他下令全市探员,加紧调查全市所有的大小印刷厂。和调查最近进口的印刷机的下落。 他又拟了一个通知,通知全市大小银行,如果有大量的新美钞和新英镑来储或兑换之际,必须立即通知警方,一起调查。 当然,高翔也知道,贝泰在印好了伪钞之后,送到银行中去的可能性,是微乎其微的,是以他又命令加强离开本市的一切交通工具的搜查! 高翔这时所采取的,完全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做法。 因为他不知道贝泰藏匿在何处,也不知道贝泰印制伪钞的机构在何处,以便伪钞印好之后,贝泰会作什么样的处置。 高翔什么也不知道,是以他也根本无法作有效的防止,他所能做的,就是尽量增加贝泰的麻烦,让他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! 等到高翔布置完了这一切之后,已是凌晨三时了。 云四风还坐着,穆秀珍则依在云四风的肩头上睡着了。高翔和云四风对望了一下,高翔才又拿起电话,打到医院去。 电话接通之后,听电话的是方局长! 方局长竟彻夜在医院之中陪着木兰花,这实在使高翔有点感动,是以他的声音也有点干涩,他问道;“兰花怎样了?” “仍然在药物昏迷之中,”方局长回答,“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,但是你放心,她的一切都正常,不会有生命的危险。” 高翔所担心的,不只是生命的危险,而是木兰花在复原之后,将会如何,芥子毒气对皮肤的侵蚀作用,是人所尽知! 他吸了一口气,道;“医生怎么说?” “医生说,她的粘膜组织受伤害比较重,但是皮肤却受伤十分轻,估计三十六小时之后,她就可以勉强讲话了,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她眼睛--” 方局长讲到这里,略顿了一顿,高翔只觉得自己的心,突然向下一沉,道;“那意思是‥‥她的视力,可能从此丧失?” 方局长并没有出声,可以想像,方局长心中的哀痛,绝不在高翔之下。而在静默了半晌之后,方局长并没有直接回答高翔的问题。 他只是反问道;“你们进行得怎么样?” “我们失败了。”高翔苦笑着回答。 就在这时候。穆秀珍突然自梦中惊醒,哭叫着道;“兰花姐,兰花姐!”她一面叫,一面茫然无主地站了起来,道;“兰花姐怎么了?” 高翔放下了电话,道;“还在药物昏迷之中,但是医生说她的情形很好,在三十六小时之后,她或者可以说话了。” 高翔并没有提及关于木兰花眼睛的事。 他是故意不提的。 虽然他明白,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是迟早要知道,而且,只怕他们也不得不接受那悲惨的事实,但是何必令他们早一刻伤心呢? 穆秀珍舒了一口气,有点不好意思地道;“我刚才竟睡着了,而且。我还做了一个梦,梦见兰花姐‥‥她‥‥竟‥‥” 穆秀珍并没有将她的梦境讲出来,但是那实在是不言可知的事情,她当然是梦见了木兰花遭了不幸,是以才梦中哭叫了起来的。 高翔叹了一声,道;“秀珍,你也该休息了,我看你不适宜回家去,你去和安妮一起,那样,可比较安全得多了。” 穆秀珍呆了半晌,也不置可否,过了片刻,她忽然道;“高翔,四风,我有一个小小的发现,讲出来之后,你们可别笑我。” 高翔一呆,道;“我们怎会笑你,你有什么发现?” 穆秀珍皱起了眉,道;“在飞机场中,那三只大的蓝色箱子中,不全是女人的旧衣服么?我的发现就在那些旧衣服中。” “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呀?” “女人总是注意式样好的衣服的,我在将那些衣服放回箱中的时候,发现那些衣服的式样和手工,全是第一流的,所以,我就自然而然,注意缝制那些衣服的店铺的名称,我发现所有的衣服,全是本市最著名的那家第一时装店的出品!” 高翔和云四风两人,都耸然动容,高翔立刻道;“你的意思是,如果从时装店那方面着手追查,可以得到一些线索?” 穆秀珍道;“正是,这些衣服的尺码,虽然同是属于一个女人的,这个女人的身形,一定十分娇小玲珑,我想这个女人,很可能就是贝泰的情人,“洋娃娃”吉蒂!” 高翔激动地握住了穆秀珍的手,道;“秀珍,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,你为什么以为讲了出来之后,我们会笑你呢?” “因为我是先喜欢了那些衣服的式样,才去注意它们的招牌的,然后才想到,那可能是十分有用的线索!”穆秀珍仍然有些不好意思。 “明天,”高翔用手指敲着桌子,“四风,你和秀珍扮着外埠来的豪客,到第一时装公司去,设法找出这个身形娇小的大主顾的住址来,一般女人做衣服,都要试身更改几次,我想,时装店方面,一定会有这个大主顾的住址的。”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全点了点头。 “小心!”高翔又叮咛着,“极度小心,也有可能,这间著名的时装公司,根本就是贝泰在本市的活动联络站,你们要十分小心。”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再度答应,高翔送他们到警局门口,由一辆警车护送着他们离去,而高翔还要进行彻夜工作! 一辆极尽豪华能事的平治六00房车,停在第一时装公司的门口,这时,正是中午时分,太阳照在房车的顶上,反射出夺目的光辉来。 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先下车。打开了车门,从车中,走出一个中年绅士,和一个仪态万千的少妇来,打量着公司的大门。 透过厚厚的玻璃门,公司中的职员,早已注意到了那辆只有一流豪富才能使用的汽车,和车中下来的气派非凡的一男一女。 是以,至少有三名职员,同时快步到了门前。将门拉开,弯着身子,道;“请进来,两位光临,本公司表示无限欢迎。” 那美丽的少妇,表现出一副懒洋洋地,娇佣无力的神气,依在那中年绅士的身边,道;“好吧,进去看看他们的手工如何。” 那中年绅士扶着她,走进了第一时装公司。 时装公司的职员,眼光何等锐利,早已一眼就看出,那少妇身上所穿的那一双纱裙,是真正第一流巴黎时装店的杰作! 这样的大顾客,那是必要竭力争取的。是以在招呼着他们两人坐下来之后.半秃顶的经理,也已得到了报告,从经理室中。走了出来。 那少妇挥着纤纤玉手,手上的钻戒,立刻发出夺目的光芒。她像是有点不耐烦地道;“叫你们的模特儿穿最新样子的衣服走出来看看!” “是!是!”秃子经理连声答应。 第一流的时装店,模特儿是少不了的,而且模特儿的领班,也早已躬身站立在一旁了,一听得贵客吩咐,他立刻拍了拍掌。 一个接一个的模特儿,自深紫色的天鹅绒帷幕之后,走了出来。穿在她们身上的,是最好的衣料缝成的最新式样的衣服。 穆秀珍(那少妇)看了这些衣服。事实上每一件都赢得了她心底的赞赏,但是,她却不断地摇着头,直到五分钟之后,她才指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道;“这件不错,嗳,你们的式样那么少,而且全是过时的,很难想像你们会有长期的顾客!” 那经理连忙道;“夫人,小店是亚洲最闻名的,日本东京第一流的时装店,也及不上小店。夫人可以放心在小店订制衣服。” 穆秀珍仍然不满意地皱着眉,道;“我是一个朋友介绍我来的,我刚从泰国来,我的朋友十分娇小,我不认为你们有适合我身形的式样。” “是。是,夫人的身形长,只有高贵的女子有那样的身形,”经理忙不迭地拍着马屁,“夫人所说的那位朋友,我大胆地问一句,可是浦夫人?” 穆秀珍并不回答经理的问题,她只是望着那经理,那经理忙又道;“一定是浦夫人,她也来自泰国,她在小店订制极多服装。” 穆秀珍仍然不说什么,那经理急于要吹嘘他们的出品,又道;“浦夫人前几天,还在我们这里订制了一套护士制服。是准备演戏用的,她对小店极有信心,不是小店的出品,她根本不穿,夫人你放心好了,浦夫人的推荐是绝不曾错的!” 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互望了一眼。他们两人都感到一阵兴奋。一套护士的制服,那说明了什么?那说明,时装经理口中的浦夫人,就是“洋娃娃”吉蒂!那套护士制服,她不是准备穿来演戏,而是为了要害木兰花。由此可知贝泰的行事,是何等有计划,而且料事是如何之准! 贝泰在计划杀害那三个德国人之前,已经计划好了杀死其中两个。而令一人受伤,他也料到木兰花必然会到医院中去探视伤者的。 就在那时,他已计划好了一切下手的步骤,而“洋娃娃”吉蒂,也准备起护士的服装来,只怕她料不到在这里留下了线索! 穆秀珍装着十分有趣地道;“是么?原来浦夫人准备演戏,那一定是慈善演出了。”她转过头去道;“达令,浦夫人在本市的地址是什么地方?” 云四风道;“我怎记得?等会回去一查就知道了。” 那经理忙道;“不必查了,小店有她的地址,她住在霍德逊路十二号,那是一幢极其美丽的花园洋房,可以望得见整个海景。” 穆秀珍笑了起来,道;“达令,你看我的记性,我去过那地方,这位先生竟将那样的一幢小房子,形容为十分美丽的大洋房,这不是很有趣么?” 秃顶经理十分尴尬,道;“是,是。” 穆秀珍站了起来,问道;“刚才展览了多少式样?” “夫人,一共是二十四款。” “每样缝一套,达令,先付订金,还有。你千万不可让浦夫人知道,我要给她一个意外惊喜,你明白了么?”穆秀珍吩咐着。 “是!是!”秃顶经理接过了一垒钞票,几个服装师已开始为穆秀珍量度尺寸。这时,穆秀珍的心中焦急无比,恨不得快快离开时装店。 但是。为了不致令人家起疑,所以还不得不装模作样,指点着服装师,等到她终于出了时装公司之际,她才吁了一口气。 他们两人进了车子。穆秀珍立时道;“我们怎样?” “自然到霍德逊路十二号去!” “现在,白天?不怕打草惊蛇?” “嗯--我们至少先去观察一下。” “当然是,但也不能用这辆车子,而且,更不能穿现在的衣服。霍德逊路是著名的情人路,离大学也不远,我们扮成大学生最不会引人注意。” 云四风点头表示同意,豪华房车驶了开去,时装公司的经理,在门外躬送如仪。 一小时之后,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,已完全换了装束,他们每人的腋下,都挟着几本厚厚的洋装书,手拉着手,走上了霍德逊路。 霍德逊路并不长,而在这条路上的,全是十分堂皇的花园洋房,每一幢房子,由于地势高的原故,都可以远眺海景。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,慢慢地走着,不一会,就到了十二号的门前,他们是走在对面的马路上的,是以可以清楚地打量那幢屋子。 那的确是一幢十分美丽的洋房。 它的围墙,全是奶白色的,连那两扇图案美妙的铁门,都是悦目的奶白色。从铁门中望进去,绿草如茵,花木扶疏。 在洋房之旁,还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。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,只看了一会,便转过身来,伏在栏杆之上,假装欣赏着海景,但事实上,他们利用了一面小镜子,仍继续打量那屋子。 屋子中静悄悄地,像是一个人也没有。 他们唯恐太惹人注意,是以只停留约十来分钟,便又手拉着手,向前走去,他们除了观察了附近的地形之外,可以说一无所获。 在走开了几十码之后,云四风低声道;“秀珍,这幢房子可以看到海,那么,在海中,自然也是可以看到那幢房子的。” 穆秀珍高兴道;“对,你不是有一具远程望远镜么?我们可以在海上监视这幢房子,这件事可以交给安妮去做,她最有耐心了!” 云四风点着头,道;“我们先要知道在望远镜中看来是不是清楚,“兄弟姐妹号”可又派上场了,来,我们到码头去!” 一小时后,“兄弟姐妹号”在海中停了下来。 云四风在船首的甲板上架起了长程望远镜,他凑上眼去,校正了焦距,长程望远镜真是奇妙的东西,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窗帘上的花纹! 云四风退后了一步,道;“你来看,秀珍。” 穆秀珍泄过了一张椅子,在望远镜前坐了下来,向前望去,她一面看,一面道;“太好了,四风,我现在就开始注意一切,你去接安妮来,并且通知高翔我们的发现,最好别派人去注意那房子。派人去了,反倒给他们知道我们已有了线索。” 云四风有点不放心,道;“你一个人在这里--” 穆秀珍“呸”地一声,道;“你也太会瞎担心了,我一个人在,这里是海中,怕什么。你别忘了问问兰花姐的情形。” 云四风没有再说什么,登上了一艘小快艇:驶走了。 穆秀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望远镜上,她看了十分钟左右,揉了揉眼睛,继续注视,那幢洋房前十分静,似乎什么动静也没有。 但是,又过了五分钟之后,穆秀珍却看到一辆汽车,在铁门前停了下来。汽车停下后半分钟,那两扇铁门,便自动打了开来。 穆秀珍心中暗中吃了一惊,从这情形看来,那两扇铁门,显然是用电控制的,当然,屋中有人通过电视摄像管,看清了来人是什么人之后,才将门打开的。 那么,自己刚才和云四风两人,在门外蹓躂,是不是也已被屋中的人发觉了呢?她一面想,一面继续注意着望远镜中看到的情形。 只见两扇铁门开了之后,那辆汽车便驶了进去,直驶进了车房之中。不一会,便看到三个人。从车房中走了出来,进了屋子。 看到这里,穆秀珍的心头,不禁怦怦的跳了起来! 那三个人,其中一个最先吸引穆秀珍注意的那人,身形高得出奇。穆秀珍几乎一眼就可以认出,他是在厨房挟制自己的人,贝泰。 另一个穿着蓝色的下装,他上装的铜钮,在阳光的照射下,闪闪生光,那显然就是在机场中嘲弄了他们的那个人了! 穆秀珍紧紧地握着拳,毫无疑问,这幢洋房,就是贝泰在本市的总部了!这样重要的一个线索,竟在服装公司的商标上暴露,只怕贝泰再狡猾,也是想不到的。 穆秀珍眼看着那三人进了洋房,才略松了一口气。 而在那三个人走了进去之后,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穆秀珍的心中计划着,贝泰这时,正在那幢洋房之中,他是绝不知道行踪己经泄露的,那么,现在调集大批警员去包围那幢洋房,结果如何呢? 结果当然是将贝泰和他的同党,一网打尽! 而且他们极可能就是利用了这幢洋房,来进行他们印制伪钞的工作。那么,这样一来,是绝对可以人赃俱获的了! 穆秀珍一想及这一点,心头不禁怦怦乱跳了起来,她感到那实在事不宜迟。应该立即进行的一件事,可是这时,却只有她一个人在,她不能不注意着那幢屋子中的变化,如果她用无线电话和高翔联络的话,贝泰凑巧在那时离去他们不是要扑空么? 穆秀珍只好耐着性子等着,她又等了二十分钟,只见一辆奶白色的小跑车,驶到洋房的铁门之前,停了下来,在跑车上有一个棕发美人。 那两扇铁门和刚才一样,也是过了半分钟才打开来,跑车冲了进来,那棕发美人自车中跳了出来,她身形娇小,穆秀珍不由自主叫了出来;“洋娃娃吉蒂!” 洋娃娃吉蒂一跳一蹦,进了那幢洋房。 然后,一切又平静了下来。 穆秀珍焦急地等着,好不容易。她才听到海面传来了快艇的“扑扑”声,她只是转头望了一眼,看到一艘快挺,疾驶而至。 在快艇上。不但有安妮,有云四风,而且还有高翔。 穆秀珍心中大喜,但是连忙又去看望远镜。直到安妮他们上了游艇,穆秀珍才叫道;“安妮,快来,这件事交给你了!” 云四风推着安妮来到了望远镜之前,穆秀珍让了开来,道;“安妮,看到了那幢奶白色的洋房没有?看清楚了没有?” 安妮略转了转望远镜的镜头,答道;“看清楚了。”“留心看着,绝不能离开五秒钟以上你仔,细地看着!”穆秀珍站起来,道:“高翔,贝泰和他的情人,他的同党全在那房子中!” 高翔又惊又喜。道;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 “看到的,我看到他们进去的。” 云四风立刻望向高翔,道;“我们怎么办?” “去捉他们!”穆秀珍叫了起来。 高翔沉聋道;“如果在我们调集人马时,他们又离去了呢?” “安妮在这里继续监视,她用无线电通话器,和我们随时联络,我们秘密调集人员,将那幢洋房包围,那就万无一失了!”穆秀珍与奋地道。 高翔只考虑了半分钟,云四风已将无线电通话器交给了安妮,穆秀珍道;“小安妮。全靠你了,不论你看到有什么变化。什么人进,或是什么人出,立即报告。” 安妮的声音因为紧张,听起来十分尖锐。她连连点着头,说道;“我知道了,你放心好了。” 高翔一侧头,道;“我们走!” 他首先跳下了快艇,穆秀珍紧跟在他的后面,最后是云四风,快艇以极高的速度向码头冲去,一上了码头,高翔便到了最近的警署。 他在那个警署中,调集了八十名干练的探员,全部便装出动,不但携带各种武器,而且,还都穿上防弹背心,那是因为考虑到了贝泰是如此之凶恶,一旦发现了他被包围,一定会负隅顽抗之故。高翔吩咐他们半小时之后,要到达霍德逊路附近,每八人一组,分为十组,听候指挥。然后,高翔转过头来道;“我们也该出发了,我们该先到一步。” 穆秀珍已在高翔打电话的时候,和安妮联络了一次,安妮的报告是;绝无变化,只不过有人拉开了窗帝,从二楼的玻璃门中走到阳台上来一会,但立刻进去了。 穆秀珍将安妮的话转告了高翔,他们一齐离开了那警署,二十分钟后,他们已终在霍德逊路口,他们看到至少已有四组警员到达了。 高翔向各组的负责人传达了任务,要他们不动声色地去包围十二号,三十分钟之后,八十名干练的探员,全都上去了。 而高翔,穆秀珍和云四风三人,也穿上了防弹衣。 他们三人,也开始向上面走去,他们在离十二号门前不远处的一条电线杆前,停了下来,有两个“电线工人”正在“修理电线”,有一个“工人”则在地下蹲着,在试拨着电话,高翔一到那人便低声道;“随时可以和屋中通话,我们已截了线。” 高翔接过了电话来,又向穆秀珍望了一眼。 穆秀珍连忙和安妮作最后一次联络。 安妮的声音,听来十分清楚,道;“没有变化,秀珍姐,一固女人在阳台上出现过片刻,她像是正在大声讲什么,那女人我想就是该死的吉蒂。” “没有人离开么?” “没有,绝对没有!”穆秀珍向高翔点了点头,高翔向那探员点了点头,那探员立刻按下了一个掣,高翔便听到了电话铃响起来的声音。 高翔准备在电话中通知贝泰,他的总部已被包围了,限他在三分钟内出来投降,要不然就立即展开进攻,高翔已准备好了一切要说的话。 可是,电话铃一下又一下地向着,却没有人来听。 高翔足足等了两分钟,他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了,他放下了电话,道;“开始进攻,催泪弹小组先发动进攻,立刻行动!” 只见八个人自隐蔽的地方,奔了出来。他们以极快的动作,戴上了防毒面具,然后,一阵“砰砰”声响,至少有三十枚以上的催泪弹,射进了那幢洋房之中! 有很多催泪弹,是射破了玻璃,弹进了屋中,只不过三分钟,整幢屋子,便像是为烈火烧着了一样,浓烟从每一个窗中冒了出来。 而所有隐伏着的人,也全现身了。 有两组人员,是携带着轻型机枪的,带来的时候,为了掩人耳目,是拆了开来的,这时也迅速地装了起来。立刻可以应用了。 一个警官用扩音器警告着;“警方现在对霍德逊路十二号采取行动,估计可能有猛烈的枪战,所有人禁绝来往,在屋中的人,切不可站在窗前!” 在那样浓烈的催泪气体的攻击之下,屋中是万万不能再有人耽得住的了。高翔又下达了命令,一见人就射击他的腿部。 可是,浓烟尽管向外冒着,却没有人出来。 高翔接过了一只防毒面具戴上,一扬手,叫道;“冲进去!”他奔到铁门旁,一连三枪,打破了门锁,推开了铁门。 他奔在最前面,两组戴着防毒面具的警员跟在后面。 当高翔撞开了门,进人洋房之际,洋房之中,仍然是烟雾迷漫的,她和两组警员找到了掩蔽的地方,蹲了下来,扫了几排枪。 可是,房子中却一点反应也没有。 “我们冲到楼上去!”高翔又叫着,开始奔向楼上。 他一直奔向楼上,一面放着枪,可是等到了楼上,仍然未曾遭到丝毫反抗,事实上,他们根本末曾遇到一个敌人! 高翔呆了一呆,下令将所有窗子全打开。 浓烟从窗口散开去,渐渐可以看见屋中的情形了,其余的警员,也在云四风和穆秀珍的率领之下,涌进了那幢房子。 不论那幢房子是如何宏大,一下子多了几十个警员,也显得每一房间都是人了,高翔大声叫道;“搜索每一个可能有人隐蔽的地方!” 大规模的、详细的搜查开始了,从楼上到楼下到地窖,每一处地方都被查遍了,可是搜查的结果,一个人也找不到! 在那一段时间中,穆秀珍又和安妮联络了几次,安妮表示她清楚地看到了他们进攻屋子的情形,她甚至不相信他们在冲进了屋中后一个人也没有。 因为她除了眨眼之外,根本未曾离开过望远镜,而绝没有人离开过这幢房子。照说,这幢房子中至少应该有四个人,而且是包括贝泰和吉蒂在内。 但是现在,却一个人也没有。 高翔,穆秀珍和云四风,以及十来名干练的探员,在这幢房子中,作了两小时的搜查,到后来,他们已放弃找到任何人企图了。 他们只希望找到一些东西,可以供给他们进一步的线索,但是,这一点。他们却也失望了,这幢房子完全是空的! 说房子是空的,并不是说它没有家俱,它有着整套的家俱,可是,衣橱是空的,厨房中没有食物,冰箱中也没有东西。书桌的抽屉,全是空的! 一切家俱,好像全是用来作摆设的,而一切都指出;这里根本没有--虽然穆秀珍亲眼看到有人走进这幢房子! 高翔和云四风两人,当然不会怀疑是穆秀珍眼花,因为那两辆汽车还在,引擎甚至也发热的,只是人却不见了。 他们开始怀疑有地道,一具新型的探测仪被带到这幢房子,这具探测仪,对各种暗门,地道,都会有灵敏的反应。 但是在各处墙壁、地板和天花板上探测的结果,却仍是一无所获,看来,这幢房子的建筑,十分之正常!这实在令得高翔、穆秀珍和云四风三人气馁! 在下午五时,高翔不得已,宣布收队,但是仍然留下了十名探员,看守着这幢房子。当他们离开之际,他们三人,全都带着十分苦涩的苦笑! 他们又一次失败了! 而且,这实在是莫名其妙的失败,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失败在什么地方,他们线索的获得,是出乎对方意料之外的,而他们的一切行动,又是如此之秘密!结果,他们扑了一个空,那当然是事先走漏了风声,但是。他们是如何会走漏了风声的呢?这真是令人感到莫名其妙! 他们一起离开了屋子,各报的记者,已经云集在外,但是高翔对于记者的问题,却一概不理,迳自登上了车。疾驰而去! 他毫无目的地在路上兜了两个圈子,才叹了一口气,道;“秀珍,我和你去看兰花,将经过情形,全讲给她听,听听她有什么意见。” 穆秀珍苦笑道;“兰花姐醒了么?” “我们可以等到她醒!”高翔苦笑着;“我们失败了,但是我们甚至于不明白,我们究竟是如何失败的,我想兰花一定能替我们解决这问题的。” 云四风也叹了一声,道:“待我先将安妮接回去。” 高翔驾车,送云四风到了码头,他又直趋医院,让方局长去休息,由他和穆秀珍陪着木兰花。穆秀珍还是第一次看到受了伤之后的木兰花,她看到木兰花的头部全扎着绷带,不由自主,伏在床边上,号啕痛哭了起来,谁也劝不了她。 高翔自己的心头沉重,绝不在穆秀珍之下,当然没有法子再去劝她,他走出了病房,主治医师恰好在这时走了进来。 高翔忙问题;“医生,,她的情形怎样?” “应该说非常之好,”医生高兴地说,“中和的药液已使她大部分复原了,今日午夜,她醒过来之后,可以讲,就是眼睛有问题。” “以后呢,她的眼睛--” 医生摇着头,道;“那就很难说了,要进行详细的检查才能决定,如果只是角膜受损,那可以进行移植,如果眼球的水晶体受到了伤害--” 医生没有再说下去,顿了一顿之后,才道;“所以,现在不能肯定,一定要等她其余地方复原后,才能够确定她的眼睛,究竟怎样。” 高翔长叹了一声,没有再问下去。 他在病房门口呆呆地站着,主治医师进去了不久,穆秀珍也走了出来,他们两人一起在病房侧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。 这时,正是医院中允许探病的时间,走廊中来往的人十分多,高翔在连番失败之后。只觉得心中沮丧的人,在心理上都会产生一种极度的疲乏之感,所谓“人逢喜事精神爽,闷上心头瞌睡多”,原是有心理学上的根据的。高翔真想去蒙头大睡! 但是,高翔在心中却不断地告诫自己;不能睡,绝不能睡:当贝泰知道木兰花没有生命危险之际,他一定会进一步下毒手的。 他必须注意来往的每一个人! 可是,在走廊中来往的人虽多,却没有一个人对木兰花的病房投以注视的一眼的,只有两个护士,推着放满了药品和医疗用具的车子,走了进去。 高翔连忙也跟了进去,主治医师正在解开木兰花脸上的绷带,他回头看到了高翔,便道;“你来看,她的情形,超乎想像之外的好。” 高翔的心理上,已准备好了接受沉重的打击,可是当他凑近头去看时,他却不由自主,松了一口气,确如医生所说,木兰花的情形十分好! 在高翔的想像中,木兰花脸上的皮肤,一定已形成可怕的溃烂,但是事实上却并不是那样,她脸上涂了一种淡黄色的油膏。 而在油膏被轻轻抹去的地方,她的皮肤看来只不过显得红一点而已,医生一面用棉花抹去了木兰花脸上的油膏,一面道;“她可能会脱两次皮,但是情形也不会比日炙严重多少,你看,她口唇上的水泡,也已显着地在缩小了,是不?” 高翔未曾看过木兰花才受伤的情形,当然无法作一比较,木兰花的口唇上,却只是布满了小小的水泡。 那情形并不严重,是一望可知的。 医生又以不锈钢的细棒,撬开了木兰花的口,用电筒照射着,不住地道;“情形非常好,非常之好,毒气几乎未曾侵入她的口腔。” 接着,医生又检查木兰花的鼻腔和耳部,全都满意地点着头。这时侯,穆秀珍也进来了,看到这等情形,她又高兴了起来。 她欣悦地道;“高翔,我说兰花姐立刻可以复原了!” 高翔沉声道;“医生早已说过她没有问题,只不过她的眼睛--” 高翔讲到这里,医生刚好翻起她的左眼皮来,高翔和穆秀珍两人:都陡地吃了一惊,不由自主,“嗤”地吸进了一口凉气! 翻开了眼皮之后的情形,实在太可怕了,竟只是一片腐白色,什么也看不到,分明木兰花现在是绝不可能看到东西的,她是在黑暗世界之中! 她要在黑暗世界中多久呢?还是今后的一生,都要在黑暗之中渡过呢?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都难过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 连医生也叹了一声,吩咐护士继续替木兰花使用那三种眼药,又替木兰花注射了一针,然后,在她脸上。再敷上了一层薄薄的油膏,又包扎起来。 但这一次包扎,和以前不同,除了双眼以外,耳、鼻、口,都露在绷带之外,医生做完了这一切,一面洗手,一面道;“午夜时分她将会醒来。” 高翔拉住了医生,道;“她的双眼--” 医生叹了一声,道;“我们已和瑞典的一位眼科专家联络过,他表示有一种新药,我们已派人专机去取这种新药了!” 高翔没有再说什么,他背负着双手,来回地踱着,等到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之后,他才苦笑了一下,道;“秀珍,人算是高等动物么?” 穆秀珍呆了一呆,不知道高翔那样讲是什么意思。 高翔又苦笑了几声,才道;“人如果是高等动物,那么高等动物的定义就是;残害同类的方法,比挽救同类的方法高明千百倍的动物,你想想,人有多少害人的方法?一个原子弹,可以死几十万人,但是人类的医学水平,却如此可怜!” 穆秀珍睁大了眼,高翔的话,在伤感之中,又带有太多的谴责世人的味道,穆秀珍是不能十分了解的,何况这时候,她心乱如麻! 是以,她叹了一声,并没有接口。 高翔道;“如果你已累,你可以睡一会。” 穆秀珍摇头道;“我不累!” 可是她一面说着,一面却拖过了一张椅,在木兰花的病床之前,坐了下来,不一会,又伏在木兰花的枕头之旁,也不知道她究竟睡着了没有。 高翔则不断地在病房中踱着步,时间慢慢地过去,终于,快接近午夜了,高翔听出木兰花的呼吸,不再是十分均匀,而变得相当急促了。 他连忙按铃,叫来了护士,护士一进来,看了看时间,道:“不要紧,她快醒了,但是她醒过来之后,一定十分虚弱,你们最好别和她多说话。” 穆秀珍直起身,坐了起来。木兰花的头部已在开始缓缓缓转动,护士用一根吸管。将葡萄糖液慢慢地滴入木兰花的口中。 过了五分钟之后,木兰花发出了第一下声音,她先呻吟了一声,然后以十分虚弱的声音问道;“我...‥在‥‥那‥‥里?” 高翔忙凑了近去,道;“兰花,你还在医院中,我和秀珍在陪着你,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么?你在医院中,你觉得怎样?” 木兰花一动也不动,显然她是在用心地听着,等到高翔讲完之后,才听得她道:“我听到了,我在‥我昏迷了多久?” “不久,还不到两天,你现在--” 木兰花慢慢抬起手来,在自己脸上的绷带上轻轻地碰着,道;“我现在好多了,我已经可以听,可以讲了,已经好多了!” “兰花姐,你很快便会完全复原的!”穆秀珍强忍着泪。 “秀珍!”木兰花向穆秀珍缓缓移过手去,穆秀珍连忙将木兰花的手握住,在木兰花醒了之后,穆秀珍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告诉过自己;不要再哭了! 可是这时,她握住了木兰花的手,眼泪还是忍不住,扑簌簌地掉下来,一大滴一大滴,落在木兰花的手背上!木兰花勉强笑了下,道;“傻丫头,你哭了。” 穆秀珍哑着声。道;“我‥‥没有哭!” 木兰花道;“对了,你没有哭,只不过流眼泪罢了!” 穆秀珍叫道;“兰花姐!” 木兰花扬了扬另一只手,道;“不必叫,我已经知道,你们一定失败了,是不是?那不必难过,贝泰本来就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敌人!” 穆秀珍低下头去,不再出声。 高翔道;“兰花,你料得不错,我们失败了,我们不止失败了一次,而且还是两次,我想,那批纸,已到了贝泰的手中了。” 木兰花的声音,早已渐渐恢复了镇静,听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,更难得的是,她的语调,平静得像在她的身上,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一样。 她道;“两次?你将经过情形详细告诉我。” 高翔点着头,他将他自己和云四风,穆秀珍化了装,如何分头在机场和码头守候着,而他在到了机场之后不久,就发现了一男一女,那男的上装上,少了一枚铜钮扣,便认定了他是目标,叫穆秀珍来和他会合等情形,讲了一遍。 当他讲到对方和老妇人会合后,他就拦截了对方,木兰花叹了一声,道;“高翔,你中了计了,你一无所获,是不是?” 高翔苦道;“是的,但也不是一无所获,当我们找不到半丝印制伪钞的纸张,但是秀珍却注意到箱中的衣服,全是第一时装公司的出品。” “那定是吉蒂的衣服,她以考究衣着出名?” “是的,我们追到时装公司,得了吉蒂的住址,那是霍德逊路十二号,我们在海上用远程望远镜进行监视--”高翔又将经过情形详述了一遍。“可是,当我们冲了进去之后。却一个人也没有,他们显然已在我们到达之前搬走了。” 木兰花并不说什么。病房中沉静得出奇。过了一分钟,高翔才道;“兰花,我们的行动如此机密,何以贝泰已先知道了呢?难道贝泰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么?” “当然不会有未卜先知的本领‥‥”木兰花略停了一停,才又问道;“那时候,大概是什么时候,是下午三四点左右么?” “正是。”高翔有点惊讶。 因为他并未向木兰花提及过时间,木兰花却知道了! 木兰花吸进了一口气,道;“问题就是在这里了,我到过霍德逊路,那里的房子,如果是向海的话,就是向东的,是不是?” “是。”高翔还有点不明白。 “你们在海上可以看到那房子,在那房子,自然也可以看得到你们的。”木兰说,“那是一定的道理,是么?” “可是,他们根木不知道我们在监视着他们的啊。” “他们本来是不知道的,但是时间却帮了他们的忙,你们在海上,望远镜对准了房子,镜头是向西的,下午三点钟,太阳已开始西斜,照在望远镜的镜头上,一定起了一点十分夺目的闪光,这点闪光,被他们在无意中发现了,毛病就出在这里!” 给木兰花那样一讲,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如梦初醒。“啊”地一声,道;“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之后,他们也用望远镜进行反观察了?” “是的,”木兰花说,“那真是太可惜了,不然,一定可以捉住元凶了,贝泰是十分机伶的人,他未必知道在监视他的是什么人,但是一发现有人监视,他就立刻放弃了那地方,所以,当你们赶到的时候,他们早已从后门溜走了!” “唉!”高翔重重地在自己的腿上拍了一掌。 木兰花道;“别垂头丧气,一个机会失去了,第二个机会又会来的,你说,在那幢屋子中,所有的一切,全是空的?” “是,什么也没有发现。” 木兰花沉默了片刻,才又道;“我未曾到过现场,但是据我想,在屋后的山上,应该有一条小径,是通向山上去的,是不是?” 高翔叫了起来,问道;“是啊,你怎么会知道的?” 木兰花却并不回答,看样子。她正在沉思。 木兰花沉默了许久,才道;“那是推测而来的结果,那屋子可能只是贝泰许多房子中的一幢。当然不会在那里留有太多的东西,但也不可能一点也没有的,那当然是他们带走了,而他们又是从后门走的,霍德逊路的后面全是山,一定有捷径可供他们离去的。” 高翔顿足道;“我当时竟未曾想到这一点!” 木兰花停了半晌,道;“而且。照我的猜测,你们进攻搜查那屋子的情形,贝泰一定是看得十分清楚的,因为他不可能走得太远!” 高翔的心中。大是疑惑,道;“那末,你的意思是--” 木兰花接着讲下去,道;“我是说,他们的巢穴,一定就在附近,而且,是从山上的那条小径,可以直通过去,那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房子么?” 高翔的心中,不禁感到了一阵惭愧。 因为他根本没有注意这一点,当然,这时,对木兰花的那个问题,他也无从回答得出的,他只好苦笑了一下!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,她的声音,已显得十分疲乏,她道;“高翔,秀珍,我想你们应该立刻照我的想法,去观察一下。”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一齐道;“是!” 木兰花又道;“你们两人的行动,当然是秘密的,但是在你们行动之前,你却可以派大量警员,再到那房子去搜查。” 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,兰花,”高翔立刻说着,一面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。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,“我们一定将那幢屋子弄得灯火通明,好让贝泰在暗中笑我们全是天大的傻瓜!而事实上,我们另有行动!” “对了,”木兰花发出了一下轻轻的笑声来,“最好在警官中,拣一男一女扮成你们的摸样,祝你们成功。” 高翔将手放在木兰花的手背之上,道;“兰花,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成功,一定要将贝泰和他的同党绳之以法的,你好好休息。” 木兰花点了点头,又道;“秀珍,要听高翔的话。” 秀珍的大眼睛中,泪花又骨碌碌地转动地起来,但是她却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愉快,道;“你放心,兰花姐!” 木兰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低声道;“你们去吧!”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一齐退出了病房。 但是他们当然不是就此离开了医院的,高翔用电话召来了四名极其干练的警官,吩咐他们两人穿着制服,两人便装,保护着木兰花,木兰花若是再有什么意外,那唯他们四人是问!四人也知责任重大,连声答应。 然后。高翔和穆秀珍才回到了警局。 在警局中,他们照木兰花的指示布置着一切。 半小时之后一辆大警车,载着四十名警员出发了,而且,还有探照灯车和警官的车辆同行,声势浩大,浩浩荡荡,开赴霍德逊路而去。 高翔相信,贝泰是如此狡猾和老谋深算的人,那么他定在警局的附近,派有眼线,在注意着自己的行动的。 所以,他录了一卷录音带,当几辆警车,一起离开警局之际,可以断断续续听到他和穆秀珍两人自车中传出来的声音,高翔是在发号施令而穆秀珍则像是和他在争论些什么,显示他们两人,正在车子之中。 而事实上,他们两人在警车出发的同时,自警局的后门,向外溜了出去,这时,他们已经换了装束,而且在身边,尽可能地带了各种应用的工具! 他们离开了警局的后门之后,走过了几条马路,来到了一辆很旧的小汽车之旁,上了车子,驶到了离霍德逊路还有一条街,便停了下来。 他们两人,手挽着手,看来像是一双情侣,他们由霍德逊路的后街,走了上去,等到他们来到了那幢洋房的后面之际,警方人员早已到达了,整幢房子,只见灯火通明,人影不绝,更妙的是高翔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! 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,靠着山边的木丛,慢慢地向前走着,不一会,便看到一条树木掩映的小径,向上通去。 那小径只不过三尺来宽,倒是水泥筑成的,但显然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了,是以有着许多残缺,而且生满了青苔,那是绝不受人注意的一条小径,但这时,当高翔对它开始注意了之后,他就更知道木兰花的判断是对的。 因为在那条小径的尽头,是一排栏杆,另有一条小路,通向一幢十分古老的,灰色的墙上满是爬山虎的房子,而且,在小径上,有许多打横伸出,拦住了小径的树枝断折了,这证明有人匆忙地经过这裹!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伏在小径之下,打量了几分钟。 这时,天色已更黑暗了,那幢洋房的出奇的光亮,更显得这条小径的幽暗,他们躲着,倒是不怕人发现的。 但是,如果他们开始向上走去呢? 穆秀珍好几次要向上冲去,但却被高翔止住。 在等了几分钟之后,高翔才向穆秀珍作了一个手势,穆秀珍立刻会意,两人一起取出了一具小型的红外线望远镜来。这种小型的望远镜,有红外线装置,是在黑暗中观察附近的一种极理想的工具。 高翔通过红外线望远镜,看到小径两旁,浓密的灌木丛中,一点动静也没有,但是向上望去,在小径的尽头处,那排栏杆之旁,却有两个人凭栏而立,那两个人的身形,十分魁梧,他们站着,当然不是在看风景! 高翔用肘碰了碰穆秀珍。穆秀珍道;“我看到了,有两个人监视着,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注意这一条小径!” “可是,如果我们走上去的话,也必然会被发现的。” “我先设法将他们解决掉!”穆秀珍双手握着拳说。 “用什么法子?” “这条小径不过三十尺高,手枪的射程是不止六十尺的,我可以在三秒钟之内,射中他们,而灭声器又使得我发枪的系音。不会大过树枝断折之声。”穆秀珍一面说着,一面已然取出枪来,装上了灭声器。 高翔摇头道;“那不是好办法。” 穆秀珍不服道;“怎么不是好办法?” “那幢灰色的大房子,看来像是殷实世家的旧宅,但实际上可能就是贝泰在本市的总部,说不定他准备在那里印制伪钞,那两个人若是就在屋前被射杀。会不引起屋中人的注意么?最好将他们引下来!” 穆秀珍搔看头,道;“要将他们引下来--” 她讲到一半,突然高兴了起来,道;“我有办法了,我可以将他们引下来了,你想,我怪叫一声,怎样?” 高翔笑了起来。 穆秀珍又道;“那么,我不断地亮一个小电筒,一闪一闪地发出光亮,这两个家伙觉得好奇了,一定会下来的了。不信我和你打赌。” 高翔想了一想,道;“不必打赌,这办法是好的。” 穆秀珍连忙收起了枪,取出了一只比大姆指更大的手电筒来,连续地按着,亮了十七八下,只见那两个人已开始移动了。 而他们之中的一个,终于顺着小径,向下走了下来。 高翔低声道;“秀珍,你成功了一半!” “有一个人下来就好办了,禁声!”她继续亮着小电筒,那人越走越下,走到了离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藏身的木丛只有六七尺之际,他停了一停,讲了一句话,那是一句泰语;树中的是什么人?在捣什么鬼? 穆秀珍忍住了并不出声,但是高翔则发出了一下与呻吟声差不多的声音来,也用泰语道;“快‥‥来扶‥‥我‥‥” 一听到那下来的男子,讲的是泰语,高翔更可以肯定,自己找对了目标,因为贝泰的外号叫“暹罗斗鱼”,他正是从泰国来的! 在高翔讲了那一句话之后,只听得那人咕噜了一声,也不知道他讲些什么,但是他却已经向着灌木中走来了。 穆秀珍这时,已不再按那小电筒,她看看那人的双脚,慢慢地向前移动,终于来到了她伸手可以抓得住的地方之际,猛地一伸手,便抓住了那人的足踝,用力向后一扯,而高翔也立刻身形站起。迎面便是一拳! 他们两人,身手何等高强。合力对付一个全然未曾提防的人,可以说是易如反掌,那人只发出了一下难听的闷哼声,便已昏了过去。 而那人一倒地,高翔立刻便踏出了灌木丛。 这一切变化,总共不到三秒钟。在上面的另一人,就算是双眼一眨地注意着下面的情形,在那么黑暗之中,他最多看到他的同伴进了灌木丛,又立刻退了出来而已。他是无法看清进出之间,已换了一个人的! 高翔在外,站了极短的时间,便装出一副懒洋洋的神态,向上走去。在高翔向上走去之际,穆秀珍也有许多事要做的。 首先,她在那家伙的后脑上,又加了一掌,好令那家伙在半小时之内,不会醒转来,然后,她又取出了枪,瞄准了上面的那个人。 她那样做,是为了万一那人有所警觉。要对高翔不利之际,那么,她就可以立刻开枪,先下手为强了! 当然,她是不希望会有那样的情形出现的,那会破坏了他们整个计划。穆秀珍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。 她抬头向上看看,高翔正在慢慢地向上走去。 这时,高翔的心中,也很紧张,他是冒充看刚才下来察看究竟的那个人走上去的,他必须接近那人而不被发觉! 是以,他一直都低着头,等到他渐渐接近那人时,他听得那人也以泰语问道;“什么事?下面可是有人么?” 高翔含糊地应了一句。连他自己也听不出是在讲些件么,那人怒道;“你究竟讲些什么?下面有什么事?” 高翔向上连跨了几步。已来到了那人的面前。 直至此际,他才突然抬起头来! 当他一抬起头来之后.那人陡地一征,但是还不等那人有任何反应,高翔一手抓住丁那人的胸口,一拳已击中了那人的左颊。 那一拳,高翔用的力道并不大,但是他中指上所戴的那枚戒指,却已压在那人的脸颊上,而一受了压力,戒指中的一枚尖针,也跳了出来,刺中了那人的脸颊,而强烈的麻醉剂,也已进入了那人的血液之中! 那人张大了口想叫,但是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,便已经全身麻木,一动也不能动了,高翔仍扶住了他的身子,向下招了招手。 穆秀珍一看到高翔招手,便知道高翔已经得手了! 她连忙拉起了那人,以极快的步伐,直向上奔去。 这时,她背着的那人,不会轻于两百磅,而她又要奔上三四十级石级,若不是平时她锻链有素,是会体力不继的,她一奔到了上面,高翔便低声道;“行了,将他们两人,并排靠在栏杆上,小心别让他们跌下去。” 穆秀珍点了点头,将肩上的人卸了下来。她和高翔后退了几步,到了一个十分阴暗的角落中,打量着那幢古老的房子。 这时他们所站的地方,是那古老房子的右侧,所有的窗子,都是黑沉沉地,可以看得出,全垂着那种古老的木头百叶帘。 房子一共有三层高,而从它建筑的地形来看,可能还有地窖。在小心的观察下,只有三楼的窗中,略现光芒。 他们刚才上来的时候曾看到,如果转过屋角的话,便有一个圆拱形的门,他们当然不会鲁莽到从正门走进屋子去的! 他们靠墙而立,大约呆了近五分钟,穆秀珍才用极低的声音问道;“我们怎么办?” 高翔道;“当然是爬进去。” 穆秀珍道;“三楼好像有灯光,我们上二楼可好?” 高翔点了点头,两人一起取出了一根不锈钢的管子来,大约如普通墨水笔般大小,他们的手指在一端一按,“飕”地一声响,一枚尖钉向上激射而出,发出了“啪啪”两下低微的声响,已钉实在二楼的窗台之下了。 而在那两枚钢钉之下,连着一股十分细的细丝,那是特种金属的合金丝,虽然不会比头发粗多少,但是却可以承担三百磅的份量。 他们一起用力向下扯了扯,证明的确已经钉上了,这才又按下了另一个制,而他们的右手,紧紧地抓住那管子。 管子中的强烈绞动齿轮,开始转动,将合金丝收卷起来,是以将他们两人,吊得向空中升了上去,转眼之间。他们伸手,已可以抓住二楼窗口的窗台了。 他们将那两具“爬窗器”留在窗外,高翔又取出了玻璃切割器来,在玻璃窗中,割下了巴掌大小的一块玻璃来,伸手进去,轻轻拔开了窗栓。 果然,窗子内不但关上了木制的百叶帘,而且还有十分厚的厚窗帘,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小心地将身子塞了进去。他们的眼前,只觉得一片漆黑,以致根本无法知道自己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中,他们沉着气,背靠背而立,一动也不动。 那房间中十分静,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。 他们僵立了半分钟,穆秀珍按亮了小电筒。 小电筒发出的光芒不十分强烈,但是却也足够看清眼前的情形了,而当他们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后,两人都不禁呆了一呆! 那竟是一间空房间,没有任何陈设! 但是,那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的一间房间,因为它十分干净,穆秀珍将电光筒最后停在那扇关着的门上。 他们两人,互望了一眼,一齐向那扇门走去,门把是铜铸的,被擦得十分亮。高翔已经十分小心了,他用一支“电笔”试试门柄上是不是带电。 然后,他才伸手握住了门柄,转了一转。 门锁发出轻轻的“卡”地一响,显然是没有下着锁,高翔心中一喜,将门柄转到尽头,慢慢地将门拉开来。 可是,他才将门拉开了一道缝,突然之间,眼前陡地一亮,大放光明,那房间的每一个角落,似乎都有灯亮了起来! 他和穆秀珍两人,在强光突然出现的最初几秒钟之内,简直什么什么也看不到,高翔陡然一呆,只觉手一紧,那扇门已被人关上。 高翔立刻一个转身,道;“快退出去!” 可是,紧接着,只听得“铮铮铮”几下向,他们的视力,已经可以适应光线了,他们看到三扇窗前,都有铁栅落了下来。 穆秀珍和高翔两人,陡地站定。 在那一刹间,形势实是再明朗也没有,他们被困在这间房间中,走不出去了!穆秀珍连忙拔枪在手,冲向门口,向门锁连射了三枪! 那三枪,射毁了门锁,门已向内打开了些许,穆秀珍一拉。已将门拉了开来,门一打开之后,她立即看到门外站着好几个人,在最前面的两个,一个是身形十分高大的男子,另一个,则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妇人。 那妇人倚在男子的身上,看来十分亲热。而那男子,就算他烧成了灰,穆秀珍也还是可以认得出他来的。 他,就是在厨房中一出手就擒住了穆秀珍的那人--“暹罗斗鱼”贝泰! 穆秀珍陡地一呆之下,便立刻扬起枪来。 可是,在她面前,就在门外,离她只不过六七尺的那几个人,见到穆秀珍扬起了枪来,非但无动于衷,反倒笑了起来。 他们笑着,然而奇怪的是,只看到他们笑的动作,却又听不到他们笑的声音,穆秀珍连连拉动看枪把,又放了四枪。她枪中的子弹已射完了! 可是,那四枪,却没有令门外的任何一个人受伤! 她的子弹只射出了两尺,便反射了回来,其中有一颗,还几乎伤害了她自己,穆秀珍陡地一呆,用力地将枪抛了出去。 “砰”地一声响,她抛出了枪,也在她面前三尺处受阻,落了下来。到了这时候,穆秀珍完全明白了,在门外,一幅优良的防弹玻璃,隔住了她和贝泰! 所以,贝泰和他的情妇在笑着,穆秀珍也听不到,因为声音也被那块玻璃隔住了!只见贝泰笑得更得意了! 穆秀珍后退了几步,退到了高翔的身边。 突然间,贝泰的轰笑声,传了进来,那显然是从屋角处的两具扬声器中传进来的,贝泰一面笑,一面还在道;“两位,科学真是奇妙,是不是?玻璃是脆而易碎的,这个观念大陈旧了,它的用处。实是一言难尽!” 在他身边的“洋娃娃”吉蒂的娇笑声,也不断传了进来,她母鹤也似地“咯咯”笑着,道;“是啊,玻璃可以做为伪钞的版模,又可以用来做笼子,不怕笼中的野兽发怒,说不定将来,还可以用玻璃来做时装啦!” 贝泰又“呵呵”笑了起来,拍着吉蒂的屁股,道;“如果真有那一天,那我一定不让你穿玻璃制成的衣服!” 在那样的情形下,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自然又惊又怒,但是他们仍然保持着镇定,高翔沉声道;“贝泰,你快作选择吧,我们已将这里包围了!” 贝泰笑着,向下指了一指,道;“你们包围了下面这幢房子,而不是这幢。” 高翔冷笑了一声,道;“如果你这样想。那你未免太天真了,我们两人是怎么进来的?难道我们的行动,无人知道么?” 贝泰略呆了一呆,转头向看身后的几人望了一眼。 那几个人一定是贝泰十分得力的助手,因为他们立刻明白了贝泰的意马,一起转身,匆匆地向外走了出去。 高翔的心中,不禁苦笑了一下,他知道那几个人走出去,自然是没有人包围这幢房子! 高翔知道自己对贝泰的恐吓,是起不了作用的了。 但是,他心中却还存着万一的希望。因为在小径下面洋房中,负责的警官,是知道他和穆秀珍到小径上面来侦查的。 那可以说是他的唯一希望了! 他的脑中在迅速地转着念,而只不过三四分钟,那四个离去的人已回来了,他们都向贝泰摇了摇头,贝泰的脸上,立刻现出得意的神色来,道;“好,请我们的客人休息一会,听说他们的身手很好,我可有伴了!” 所有的人,一起笑了起来。 但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却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好笑! 而事实上,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,就算他们知道了对方好笑的原因,他们也是不会发笑的!只见一个人走到了墙前.转动着一个转盘。 突然,房间中的一堵墙,开始移动,向他们逼了过来!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大吃了一惊,连忙向后退去,可是,那墙却在继续移动,转眼之间,他们已被逼在一道只有三尺宽的狭缝中了! 而墙还在向前移来! 他们很快地便要被压成肉酱了! 他们两人,背抵在墙上,双手用力地去推前面正在向他们压来的那堵墙,可是他们两人的气力,是万不能和机器的力量相比拟的! 那堵墙仍然向前压来,他们存身的空间,越来越狭窄了,三尺‥‥两尺半‥两尺‥‥一尺半‥‥一尺.‥ 到了只有一尺之际,他们的身子已然被那堵墙紧紧地挟住,一动也不能动了,若是那堵墙再向前移动一寸,那他们一定可以听到自己肋骨断折的声音了。 他们两人,额上汗如雨下,除了喘息之外,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而也就在这时,那堵墙突然停止不再移动了。 穆秀珍大口地喘看气,道;“高--” 她只讲出了一个字,“嗤”地一声响,一股雾自上喷了下来,那股喷雾,带着一种异样的香味,两人一闻,便已昏了过去。 在他们将昏未昏的一刹那,他们只觉得脚下的地板向下斜去,而他们的身子,也向下疾滑了下去。但是究竟滑向何处,他们却不知道了。 是的,在他们将昏之际,他们的身子,确然向下滑了下去,他们滑到了下面一层,而下面的一层,也是灯火通明。 如果未曾到过下面这一层的人,是万万想不到在这样古老的房子中,会有一个如此现代化设备的健身房的! 那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健身房。在健身房中,白色的垫子,铺成了一个约有一百五十平方尺的正方形,有几个人正在练习柔道。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才一跌了下来,跌在垫子上,贝泰也已带着一干人进来,他大模大样地在一张椅上,坐了下来。然后,向高翔穆秀珍两人一指。道:“好好地搜查他们,将一切可疑的东西搜去!” 一个大汉和“洋娃娃”吉蒂,一起走了过去。 不到十五分钟,不但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身边所带的一切,全被搜了出来。其实连他们衣服上的扣子,也被拉下! 贝泰仍然坐在椅上。道;“道具倒不少啊?” 吉蒂回过头来,道;“全是致命的。” 贝泰笑道;“宝贝,这两个人,全是空手道和柔道的高手,是世界著名的,我好久又有找到这样的高手和我对打了,你不会要我就此用枪将他们打死吧?” “当然不,”吉蒂媚笑着,“可是,他们果然是第一流的高手,那却令我为你担心,你有把握胜得过他们?” 贝泰怪声笑了起来,道;“你在瞎操心了,我胜得过任何人,因为我是世界上最好的技击家,你可以看到他们在我的手下,骨头根根断折了,对了,我今天要一敌二,要不然,一上来就胜,太不够刺激了!” 另外几个人一齐凑趣,道;“我们可以大开眼界了!” “将他们弄醒!”贝泰得意洋洋地吩咐着。 两个大汉取过了一具喷射器,按下了掣,一阵水花。将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喷了一头一脸,两人立刻坐了起来。 他们使劲地摇了摇头,互相扶着。站了起来。 高翔四面一看,他也不能够肯定自己,是不是还在那幢古老大屋之中,他厉声道;“贝泰,你以为你可以逃得过法网么?。” 贝泰站了起来,道;“两位,现在我们何必讨论这个问题?我听说两位对各国的技击,都有相当的研究,恰巧我也极好此道,我们既然遇到了,那么,何不较量一番?我好久没有高手和我动手了,那实在不是有趣的事。”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都呆了一呆。 他们互望了一眼,穆秀珍道;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 贝泰笑嘻嘻地道;“我要你们和我动手,你们两个人一起,我以一敌二,你们可以尽量用力来打赢我。” 高翔冷笑了一声,道:“等到你处于下风的时候,你的手下早就用枪了,你不必用这种诡计,我们绝不奉陪!” 贝泰狞笑着,道;“我的手下,若是在看到我处于下风之际而出手帮我的话,那就是不起我,那会得到看不起首领应有的惩罚。我是世上最有名的技击高手,你们如果不敢和我动手,立刻会像猪一样地死去!” 高翔吸了一口气,低声道;“秀珍,怎样?” “兰花姐说他是一等一的高手,但是我却不信我们两人打他一个,还会打不过他!”穆秀珍低声回答着。 高翔立时道;“好,我们动手!” 贝泰“霍”地站了起来,身子突然向旁,连窜了三步,到了一幅白色的垫子之上,大喝道;“快过来!” 一看到贝泰如此矫捷的身手,穆秀珍和高翔两人的心中,都不禁打了一个颤,他们又互望了一眼,才慢慢地向前走去。 等他们来到了垫子的边上之际,高翔陡地一声大喝,一掌已向前劈出,而穆秀珍在那一刹间,身形疾转,转到了贝泰的背后! 贝泰艺高人胆大,迎着高翔那一掌的来势,身形反倒向前逼出了半步,突然一伸手,抓住了高翔的衣袖。身子跑着反倒,手背一振“呼”地一声,已将高翔的身子,翻得向后直跌了出去,向穆秀珍疾撞了过去。 穆秀珍一个打滚,攻向前去,忽然看到高翔向自己撞了下来,大吃一惊,连忙又一个打滚,向旁滚了开去。 她一滚开,高翔自然未曾压到她,结结实实,跌了下来,那一跤,在平常人而言,可能已倒地不起了,但是高翔也是久经训练的柔道家。这样的一跌,在他来说,却是决不当作一回事的,他立刻翻身站了起来。 而穆秀珍在滚开之后,也立即一跃而起。 他们两人,一左一右,站在贝泰的两边。 贝泰撒开着手,像是若无其事地站着,道;“来啊!” 穆秀珍的身子,突然间向下一倒,在垫子一个打滚,逼近了贝泰,去抱贝泰的双腿,贝泰一声长笑,抬腿就向穆秀珍站的这面踢来。 穆秀珍的身子突然一闪,滚到了贝泰的身后,一跃而起,双掌一齐向贝泰的背后,击了下去,而这时候,高翔也已逼近来,一掌向贝泰的肩头,疾砍了下去!两人这两下攻进的招数,全是空手道中著名的狠招。 贝泰发出了一声闷哼,身子突然跨出了半步。 但是穆秀珍那两掌去势十分快,仍然“砰”地击中了他的背部,可是他却若无其事,立时转过身来,条地一腿飞起。 突然飞脚迎敌,亦是泰国拳中极厉害的招数! 穆秀珍一个错愕间,已被踢中了肩头。她身子立刻向后仰倒,以卸去一脚的力道,而高翔这时已向前直撞了过去,贝泰正抬腿在踢穆秀珍,被高翔撞得向后退出了一步。 但是贝泰的身手真高,他才被高翔撞中,便抓住了他的双肩:将高翔的身子提了起来,重重地摔在垫子之上! 而贝泰那一摔的手法,十分特别,高翔是后颈先着地的,虽然地上有着垫子,但是垫子也十分硬,直摔得高翔眼前金星直冒,爬不起来。 而这时候,穆秀珍又狠狠地扑了上去,双手齐出,刹那之间,在贝泰的胸前,连砍了三四掌,掌掌到肉。 那三四掌,也不禁令得贝泰连连后退:但是穆秀珍却并不能击伤他,又被他一抄手,抓住了右背,又抛得向外跌了出去! 穆秀珍重重地跌在垫子上,恰好是在高翔的身边! 高翔这时,已定过神来,他一看到穆秀珍跌到了自己的身边,忙低声道;“别起来,等他来了,抓他脚跟!” 高翔那两句话,讲得十分快,而且十分低,但是因为穆秀珍恰好跌在他的身边,所以也已听到了,而且,她立即领会了高翔的意思。 她向外滚了两尺,并不站起来,却大声呻吟起来。 这时,穆秀英和高翔两人,都跌倒在垫子上起不来了,穆秀英并且还在大声呻吟,这使得贝泰十分高兴。 他“哈哈”地笑着,向前走来,道;“怎么?东方三侠中的两侠,竟然这样不经打?我看,你们东方三侠,还及不上我泰国一龙的一只脚!” 他一面讲着狂妄之极的话,一面伸出一只脚来,便向高翔踏下去。他那一脚,本来是想踏住了高翔的面门的!可是,他的脚底,还未曾碰到高翔,高翔和穆秀珍各自一声叫喊,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足踝! 贝泰对自己的技艺,也太自负了,他以为两人倒地不起,一定被自己摔得头昏脑胀,再也没有力量了! 他却未曾想到,东方三侠,声名如此显赫,岂是侥幸得来的?高翔和穆秀珍的那一下反攻,可以说全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他的功夫再好,也是逃不过去! 而且,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知道,自己这一下反攻,实在是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,是以用足全力以赴,双手一起抓出的! 他们一抓住了贝泰的足踝,便立时一跃而起。 贝泰的足踝被他们抓着,他们一跃而起,贝泰的身子便向下倒下去,而穆秀珍和高翔两人,也立时一个向左,一个向右,各自踏开了一步,将贝泰的双脚,一齐分了开来,在那样情形下,贝泰实是有力难出! 而且,他双脚被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用力分着,也感到十分痛楚,令得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怪吼声来! 这一切变化,本就是电光石火间,一刹那的事情,在一旁围观的那几个汉子,本来还是兴高采烈,在为他们的首领喝采的,但是突然之间,个个呆若木鸡,只见吉蒂突然一扬手,手中持着一柄精致的小手枪! 她尖声喝道;“放手!”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制住了贝泰,贝泰的上半身倒在地上,虽然在不断地挣扎着,但是在他双足被抓的情形下,他是无论如何起不了身的,两人又如何肯放手?穆秀珍只是冷笑一下,道;“贝泰是不要人帮助的!” 可是,吉蒂立刻喝道;“你们不放手,我就开枪!”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互望了一眼,突然他们齐声叫道;“一,二,三!”叫到了“三”字,他们的身子陡地向后一仰! 那一仰,令得贝泰感到更大的痛楚,杀猪也似,叫了起来,吉蒂的面色,又是猛地一变,她扣在枪机上的手指,也突然一紧! 她的手指一紧,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已射了一枪! 可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的动作更快,他们的身子,在向后一仰之际,真的倒向地上,他们一倒,贝泰的身子,便自然而然地翘了起来。 只听得贝泰狂叫道;“别放枪!” 但事实上,贝泰的身子才竖了起来之际,枪声便已经响了,所以,他那一下警告,一点用处也没有。“砰”地一声枪响过处,只见贝泰的身子,忽然一挣!那一挣的力道极大,令得两人几乎抓不住他的足踝! 在一挣之后,贝泰的喉际,突然发出了一连串“咕噜”的怪声,他的头垂了下来,在他的颈际,鲜血如泉一样,随着那咕噜声,冒了出来。 “洋娃娃”吉蒂的那一枪,未曾射中高翔与穆秀珍,却恰好射中了她的情人暹罗斗鱼贝泰!而且,这一枪还正好射中了贝泰颈上的大动脉,要不然,也绝不会有那么多的鲜血自他的颈际涌了出来的。 贝泰中了那样的一枪,自然是活不成了! 亚洲最凶恶的罪犯,也是全世界最凶恶的罪犯之一,暹罗斗鱼贝泰,竟然就这样死在枪下,而且还是死在他情妇的枪下,这实在是件意外之极的事! 而这样突兀的意外实在是不容易为人接受的! 是以,刹那之间,健身房中的每一个人都呆住了! 继那一下枪声之后,竟是出奇的沉寂! 而接着,最先从惊奇之中恢复过来的,却不是别人,正是一枪结束了贝泰性命的“洋娃娃”吉蒂,她发出了一下惊人的尖叫声! 随着那一下尖叫声,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也立刻松开了手,他们两人,不约而同,掀起了一块垫子,向前抛了出去! 吉蒂在一下尖叫之后,“砰砰砰”地连放了六枪,但由于高翔和穆秀珍已及时地抛出了一块垫子,所以那六枪一起射在垫子之上! 高翔向前飞扑而出,他知道吉蒂的枪弹已射完了,事情并不因贝泰已死而告结束,他还要捉住洋娃娃吉蒂! 而穆秀珍又抄起了一块垫子,向旁边疾奔而出,“砰”地撞倒了两个人,一伸手,抢了一柄枪在手,一面在地上打着滚,逃开了飞射而来的子弹,一面向四面开着枪。穆秀珍的枪法是极为卓绝的,虽然在那样的情形下,随着她的每一下枪响,仍然有人倒了下来,而刹那间,五六个人,全都倒在地上了! 那只不过是极短的时间,高翔猛地向前扑出,却扑了一个空,吉蒂已以极快的身法,向门外疾逃了出去! 穆秀珍向着吉蒂的背影,射了两枪。 但是由于她那两枪发射之际,正是她身形跃起之时,所以这两枪未曾射中吉蒂,而吉蒂的身形,也迅速消失。 高翔一俯身,在死人的手中夺下枪来,道;“快追!” 他们两人,一齐追出门去,这时,也已听到嘈杂的人声,在下面洋房中的警员,显然已经听到枪声而赶来了。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奔出了健身房的门口,已不见了吉蒂的踪影,高翔忙道;“秀珍,我们快去守住门口,别让她逃走!” 两人奔向门口,大队警员,已然涌了上来。 高翔高叫道;“快冲进去,要小心,一个十分凶恶的女人在里面,要将她生擒,她是害木兰花的正凶--”。 高翔才讲到这里,忽然有两名警员叫道;“高主任,你看!” 那两个警官一面叫,一面伸手指向天上。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一齐抬头向上看去,只见一个人,背部负着一具喷射个人飞行器,正在迅速地升向空中! 那人正是吉蒂! 而且,她还提着两只相当大的皮箱! 刹那之间。枪声大作,至少有四十发以上的枪声,是射向吉蒂的,但是吉蒂升空的速度十分之快,是以没有一发子弹射中她,而她在黑暗的天空之中,转眼之间,变成了一个黑点,转眼间便不见了! 高翔顿着腿。道;“她飞不远的,快封锁附近所有的街道,逐街搜查,黄警官,你再调三百名兄弟来执行这项任务!” 一位警官答应着,几十名警员立刻跑着步,四下散去。 还有七八名警员是和高翔、穆秀珍在一起的,高翔接过了一柄手提机枪,一马当先,又冲进了那幢古老大宅。 不到十分钟,他们便已控制了整幢屋子,还有五六个匪党,都被逐了出来,加上了手铐,这间古老大宅,贝泰花在上面的心血可真不少,几乎每一间房间,都有着特殊的装置,在搜查完了上下三层之后,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。 高翔正感到有点失望间,一个匪党突然跪了下来,叫道;“不关我们的事,我们也是被迫的,我们是被迫的!” 高翔冷笑了一击,道;“你要警方相信你是被迫的,你必须有协助警方的表现!” “是,是,”那人指着走廊尽头处的一个壁橱,道;“从这里,有暗门通向地窖,一切全在地窖之中进行!” 高翔大喜,一挥手,和穆秀珍并肩冲到了那壁橱下,两人一齐拉动了枪机,手提机枪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呼啸声来! 壁橱门立刻被打穿,而且,暗门也被打穿。 他们立刻看到强烈的灯光,从下面透了出来。 高翔立时大声叫道;“所有的人将手放在头上,走出来,贝泰已经死了,你们已被包围了,绝无反抗的希望!” 随着高翔的叫声,只听得下面传来了一阵惊惶的声音,接着,便有人从击破的暗门中走了出来。一个接一个,竟有六个人之多。 走出来的人,也立刻全被戴上了手铐,高翔大声喝道;“下面还有人么?不出来的话,我开枪扫射了!” 只听得下面有人高叫道;“别开枪,我走不出来!” 高翔呆了一呆,但是他还怕有诈,提着枪,小心地向前走出了几步,他看到了一通道向下面地窖去的铁梯,铁梯之下,便是灯火通明的地窖。 高翔在那一刹那间,心中的高兴,实是难以形容! 在地窖中,有着两架新型的印刷机! 这里显然便是贝泰的总部! 而贝泰在得了玻璃伪钞模和伪钞用纸之后,便是在这里印刷伪钞的!高翔发出了一声欢呼,叫道;“秀珍。你来看。” 穆秀珍立刻跨前一看,道;“咦,那不是花秃子么?” 高翔一呆,立刻循着穆秀珍所指看去,这才看到:在印刷机之旁的一根柱子上,反手绑着一个人,果然真是本市的“伪钞专家”花秃子! 花秃子面色青白,满头是汗,叫道;“高主任,别开枪,我是给他们绑架绑来的,我‥‥是完全无辜的啊!”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一齐向下走去,高翔来到了花秃子的身前,冷冷地打量着他道;“你?真是无辜的么?” 花秃子道;“真的,我在木兰花家的厨房中,被人带走的,他将我带到这里来。要我指导印伪钞的一切,天,他们的伪钞模太精致了!” “你自然替他们出了不少力了,是不是?” “没有法子啊,高主任,我如果不说的话,他们就要杀死我,我没有法子啊!”花秃子苦着脸,“我真是被迫的。” 高翔呆了一呆,道;“你是说,伪钞已然印好了?” 花秃子道;“是的。” 高翔面色一变,道;“印了多少。” 花秃子道;“我也不知道,足有两大箱!” 高翔不由自主。发出了一声怒吼来。两大箱,他立刻想起了吉蒂在“飞”走时,所携带的那两只箱子来了! 那两只皮箱中,毫无疑问,装满了伪钞,而吉蒂己将之带走了!高翔叹了一口气,现在来后悔当时没有追上去。而只是守住了大门,当然太迟了。 他深信普通的“个人飞行器”,有着一定的重量限制,那两箱伪钞的重量,自然比吉蒂本身更重,那也就是说,吉蒂必然不能飞得太远,已经布置下的警网,是极有可能将吉蒂捉住的,一想到这一点,高翔才安心了些。 他一面将花秃子自柱子解下来,一面道;“他们计划印多少?伪钞模和其它的纸张,是藏在什么地方的?” 花秃子的眼中,现出了十分贪婪的神色来,望定了那两架印刷机,道;“伪钞 1模和剩下来的纸张全在这里,高....高主任!” 花秃子的叫声有点异样,高翔立刻喝道;“什么事?” 花秃子涎着脸.笑道;“高主任,你只当我是说笑,他们只不过印了三分之一左右,还有很多纸张在,只要按按钮制,那些纸张,可以变成全世界都流通的英镑和美钞,虽然是伪钞,但其实是和真的一样的。” 高翔心中暗骂了一声。 但是他却装出十分有兴趣的样子。同时,暗中向穆秀珍摆了摆手,示意她不要出声,然后才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--” 他讲到这里,顿了一顿,花秃子充满了希望,道;“我的意思是,如果将余下的纸张变成钞票,那可比当警官好得多了。” 高翔一笑,转过头来,道;“秀珍,你听到了么?” “听到了。”穆秀珍立时回答。 “那很好,你可以上法庭作证,证明他企图使警官叛变。”高翔向花秃子笑了笑,“这就是你的新罪名了!” 花秃子吓得脸都黄了,忙道;“高‥‥高主任,别开玩笑,我:‥只是说着玩的,我早已经‥声明过了‥‥” 高翔冷冷地道;“你到法庭上去辩护吧!” 高翔自然并不真心的存心以这个罪去控告花秃子的,他只不过吓一吓花秃子,惩戒他那种不正当的念头而已。而花秃子却被他吓得魂不守舍,因为煽动警官叛变,这是十分严重的罪名,可以使他长期禁监的! 是以他满头大汗,在高翔和穆秀珍两人的身边,团团打转,不断讲着好话,但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却睬也不睬他,只是指挥着警员工作。 二十分钟之后,高翔已接到了报告,附近十余条街道的封锁已经完成,而在山坡上,也已经展开搜索了。 大批警员也赶到那古老大宅之中,高翔已经找到了那六副玻璃伪钞模,和贝泰未能用完的纸张,那些东西,立刻在严密的护送下,运到警局去。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走出了巨宅。 花秃子仍然跟在他们后面,不住地哀告着。 高翔站定了身子,突然大喝一声,道;“花秃子,你还不快些滚开。难道真想我控告你,让你坐五年牢么?” 花秃子呆了一呆。如逢皇恩大赦一样,狼狈而去。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都忍不住笑了起来。 但是,他们两人的心情,却绝不是轻松的,因为他们随即又得到了黄警官的报告,有人看到吉蒂并没有降落在市区的街道,而是向山中降落的。 目系吉蒂向山中飞去的市民,还不止一个! 这当然增加了搜索的困难,高翔在无线电话之旁,听了报告之后,沉声道;“增派人员,派直升机,增派器材,一定要将她找到!” 他下达命令之后,向穆秀珍招手。道;“秀珍,警方日前刚订制了一架小型直升机,有探照灯设备的,专供夜间搜索之用,我和你去找她。” 穆秀珍点着头,他们两人跳上了一辆警车,疾驰而去! 三十分钟之后,他们已一起在直升机上,向霍德逊道后面的山岭飞来了。参加搜索的直升机。一共有七架之多,但只有他们的一架是小型的。 从上面向下望来,黑压压的山头之上,到处全是灯光,有手电筒灯光,有用电线接驳出来的灯光,也有探照灯的光芒。 参加搜索的警员,至少在五百名以上,自机上面望下来:场面实在是壮观之极,而那样大规模的搜索,实在也足以令得任何逃亡的匪徒,心惊胆颤的。 高翔驾着直升机,渐渐飞到了搜索的中心,他按上了两个掣,两股强光自直升机的机腹,向下射去,形成两个足有十尺直径的圆圈。 在那个大圆圈的光芒中,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。 穆秀珍随着光圈的移动,而旋转着装置在直升机上的枪口,那是为了方便一发现敌人的踪迹,便立即扫射的。 但是,他们不停地打着转,眼看包围的人群,越来越接近山顶,他们却仍然没有发现什么,他们只看到浓郁的树木和岩石。 要在那样的山林之中,寻找一个人,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但是一想到那人是带着两大箱钞票之际,高翔却又有极大的信心! 洋娃娃吉蒂是带着两箱伪钞逃走的,就算是贝泰这样的壮汉,带着那样重的两箱伪钞,在山中也会行动不便的,何况吉蒂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娇小女子! 她一定走不远的!高翔在直升机中不断地下达着命令,指示着搜索大军,时间慢慢地过去,所有的搜索者几乎己要在山顶集中了!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知道,吉蒂利用“飞行器”逃走,她最大的可能,便是落在山顶,如果到了山顶之后,再找不到她,那么便被她逃脱了! 然而,她可能带着那两箱钞票逃走么? 高翔的心中,实在不相信这一点,他将直升机飞高,飞在山顶上面盘旋着,探射灯光,也集中在山顶上盘来旋去,五分钟之后,穆秀珍突然叫了起来,道:“皮箱!高翔,你看,在石缝中,有两只皮箱!” 高翔循着穆秀珍所指的地方看去,这时,直升机离山顶只不过二十尺,在探照灯的光芒之下,可以清楚地看到,在两块大岩石中,是有两只大皮箱! 那两只箱子还十分之新,本来,高翔也不能肯定,那两只皮箱,是不是被“洋 然而,穆秀珍立刻又叫了起来,道;“高翔,你再看,个人飞行器!娃娃”吉蒂带走的那两只。 高翔也看到了,在那块大石之上,有一具“个人飞行器”,那自然是吉蒂所卸下来的了,吉蒂是这在这里降落的! 而她如果是放弃了那两箱伪钞的话,那么当然是聪明之举,但即使是这样,她仍然是走不远的,高翔立刻在无线电话中叫道;“已发现了敌人的踪迹,敌人是落在山顶上,每一个搜索人员,都要极度小心!” 直升机一停,他和穆秀珍两人,一起跳了下来。这时候,他们已可以听到自下而上,作地毯式搜查的警员的高声呼喝声了。 高翔将直升机降低,在一块平坦的地方,停了下来。 他们两人奔到了那两只皮箱之前,穆秀珍一伸手。便要去提皮箱,但高翔却连忙喝道;“秀珍,别动那皮箱!” 穆秀珍立即缩回手来,道;“为什么?” 高翔手中的强烈电筒,正照在石缝中的皮箱之上,他吸了一口气,道;“秀珍,你看到没有?这里有一条线,通到石后去的。” 穆秀珍也看到那一条铜丝了。她也不禁吃了一惊,道;“爆炸装置!” 高翔点头道;“我想是的。” 穆秀珍“哼”地一声冷笑,绕到了那两块大石之后。 可是在那两块大石之后,却并没有石缝,穆秀珍攀上了大石,将那具“飞行器”抛下了大石,同时向高翔扬了扬手,道;“给我一根绳子。” 高翔将一束警绳解了下来,抛给了穆秀珍,叫道;“秀珍,小心些,可能这是十分强烈的爆炸装置!” “我知道。”穆秀珍接过了绳子,她的身子伏在大石上,双手小心地在箱子的拉手之上。打了一个活结,然后,她又慢慢地将活结抽紧。 她一个翻身,从大石上跳了下来,她的手中,还握着那束绳子,那绳子约有二十码长,她和高翔,一齐向后退了开去。 这时,已有十几个警员到达山顶了,但是在高翔的命令下,他们都伏在地上不动,穆秀珍和高翔两人,也在一块石头后面,伏了下来,同时通知别的警员。停止前进,因为山顶之上,可能发生强烈的爆炸。 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,穆秀珍一抖手,拉动了那只箱子,她只拉动了大约两三寸,一下惊天动地的爆炸系,已经响了起来! 所有的人,虽然早已有了准备,但是爆炸的威势是如此之猛烈,却也全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,刹那之间,像是整座山头,都因为这一下爆炸而受了惊撼,碎石像是骤雨一样落了下来,浓姻自爆炸处冒起。 冒起来的浓姻,是如此强烈,刹那间。便笼罩住了整个山头,几乎连什么也看不到,而且浓烟令得人泪水直流,呛咳不已,高翔的心中,陡地吃了一惊,已经觉察出那许多浓烟,可能便是“洋娃娃”吉蒂的诡计之一! 但是,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,就算他知道那是吉蒂的诡计,他也是无法可施的,因为这时,什么也看不到,全在浓姻的笼罩之下。 而几乎是立即地,高翔听到了在浓姻之中,传来了直升机的“轧轧”声!那是他的那架直升机发出的声音! 刹那之间,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一齐跳了起来! 一听到了直升机的“轧轧”声,他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!那是吉蒂,吉蒂已经上了他们的直升机,要利用他们的直升机逃走了! 他们不但立刻跳了起来。而且立即向前奔了出去。但是,他们却是在岩石嶙峋的山顶,而不是在平地之上,是以他们才奔了几步,便已跌倒在地上。穆秀珍心急,不管三七二十一,向着直升机引擎声传出的方向,便扫射了几排子弹。 枪口吐出的火芒,在浓咽之中,只能看到几点火花。她那几排子弹,也不知道是否扫中了直升机,但是却引起还击,只听得枪声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,高翔立刻大叫道;“每一个人都伏着,千万不能动!” 自直升机射出来的子弹,也是盲目扫射的,穆秀珍伏在地上,有几颗子弹,就落在她的面前,只不过打到岩石上。石屑溅了起来,溅得她好生疼痛。在机枪声中,直升机的“轧轧”声,越来越紧。突然,枪声停止了,而谁也听得出,直升机的声音,已在远去! 高翔本来是屏住了呼吸,以免吸入浓姻的,但这时,一则是浓姻已经渐渐稀薄了,二则,他若是再不出动的话,吉蒂可能就此逃走了! 是以他连忙对无线通讯仪,按下了掣,道;“所有参加搜索的直升机注意,我是高翔,我的小直升机已被敌人驾走,快进行空中拦截!” 在他发出命令之后不久,四面八方,都有直升机的“轧轧”声传了过来,高翔也接到了报告,道;“高主任,小型直升机的速度极高,我们无法追及,它向南飞去,看样子是准备到海上去的。”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;“立即通知水警轮!” 他一面说,一面站了起来,这时,浓姻已经散了一大半,转眼之间,便已恢复了清朗,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到,山顶上除了满是碎石之外,还有许许多多,正在随风飘舞的小纸角。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,顺手捡了一些起来,那全是美钞和英磅!但是猛烈的爆炸,却已使它们变成了废纸! 高翔抬头向上望着,只见七架直升机,正列队向南飞去,高翔叹了一口气,道;“给她逃走了,她竟然是驾着我的直升机逃走的!” 高翔的心中,实在觉得十分难堪,是以连连苦笑。 穆秀珍道;“但我们已杀了贝泰,而且将贝泰的总部也一齐毁了,吉蒂是空身逃走,我们算大获全胜了,这好消息,我快去告诉兰花姐。” 高翔点头道;“对,兰花一定在等着我们的消息。” 他们两人,一齐向山下走去,上山来的警员,也开始整队下山。等到他们来到半山上的公路上之际,高翔已再度接到了报告。 报告说,水警轮在接获通知之后,立刻注意那架小型直升机的去向,他们看到有人自直升机上跳下来,落在一艘相当大的游艇上,直升机随即坠海,而游艇则逃入了公海,海面上的雾十分浓,无法继续追踪!